他们之间的交流不是像山东话与河北话之间的交流,温州话之间差异大,泰顺有罗阳话、蛮讲话、畲客话;而且其中不少话是互相无法直接交流的,温州话粗粗一算有十数种。乐清有大荆话;如苍南、平阳有北港话、蛮话、金乡话;洞头有闽南话;永嘉有仙居话、青田话等等。相互能听懂只是口音不同,相互听不懂。
新编的《温州市志》关于温州方言的概述中有这样一句话:“温州方言种类之多、差异之大,可称全国之最、世界之最。”是否世界之最不得而知,至少在全国范围之内,温州话的难懂是很出名的。
这是一个奇怪的小标题,不是温州人是不会懂的。这个小标题的七个字,是我考全国各地的作家、语言学家的一道题目,并且屡试不爽,几乎没有一位外地的作家或语言学家能破译。
不过,无论如何“不胜枚举”,在这里金乡话还是一定要“举”的。金乡话有一个非常典型的方言岛,只在苍南金乡镇城内(旧金乡卫)使用,说金乡线万人。说起金乡话还要提到戚继光和戚家军。自元以降,倭寇为患,明初开始猖獗,特别是方国珍、张士诚失败之后,余党逃入海隅,与倭寇勾结,不断骚扰温州沿海。为抗倭患,明洪武二十年(1387年)置金乡卫(现苍南金乡)、磐石卫(现乐清磐石)以及宁村、蒲门等千户所,筑卫城和所城,卫所附近建烽堠(烽火台),以传递军事信息。有卫、有所必有人守,招募了不少兵丁,不足部分由义兵来凑。所谓义兵,便是因地方不堪倭患,青壮年自发组织的。但倭患仍然连连,效果似乎不甚理想。嘉靖三十四年(1555年)戚继光由登州卫指挥调浙江任参将。他见旧军素质不良,便去苍南、浙东特别是义乌等地招募农民矿工,编练新军,成为抗倭主力,效果彰显,他也因战功升任统兵官。倭患稍息,戚继光奉调北方,部分戚家军便留在金乡卫,尔后娶妻生子,金乡卫城内的人便讲一种以吴语为基础,掺杂了瓯语、闽语和蛮话的独特语言,形成一个方言岛。
在温州,类似于金乡话这样的方言岛还有,如苍南的蒲壮所城,城外全说闽语,城内说的是变调了的瓯语,泰顺全县以蛮讲和罗阳话为主,唯有百丈口镇不同,但说的也是变调的瓯语。泰顺与永嘉的深山还有些更小的方言岛。苍南人把讲瓯语的称为“本地人”,讲蛮话的称为“垟里
瓯语在温州讲的人最多,估计超过一半。市区、永嘉、瑞安基本上都讲瓯语,平阳、文成、乐清大部分也讲瓯语,外地人指的温州话基本上指的就是瓯语。我上面说的“思思、此此、次次四”就是这种话。闽语讲的人也不少,平阳、苍南、泰顺、洞头不少人都讲闽语。但泰顺部分人讲的闽语与福建的寿宁县相近,属闽语中的闽东话系统。其他三县人讲的是闽南话,与厦门、台湾的人能顺利交流;苍南有部分人讲蛮话,“蛮”字有蛮横、不讲理、土里土气的意思,含贬义,但这里是个中性词,仅指苍南钱库、舥艚等乡镇讲的一种土话。前面写的温州兵受表彰的事我推测就是讲蛮话。因为当时报的立功战士的籍贯都是苍南人。讲蛮话别说是越南人无法破译,就是我们这些地道的温州人都听不懂;蛮讲有别于蛮话,是泰顺县泗溪、三魁等乡镇人说的;畲客话是居住在温州的畲族人说的语言。温州的少数民族据说有39个之多,但39个少数民族总共也不过温州人口的1%左右。其中畲族最多,有近6万人,分布在泰顺、文成、苍南和平阳等县。畲族是外来客居温州的,所以温州人称之为畲客,称畲族妇女为畲客婆,畲族话也就称为畲客话了;温州话中还有泰顺罗阳的泰顺话、乐清北部的大荆话等等,套用一个成语叫不胜枚举。其实,再说下去便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了。因为我自己都搞不懂温州话,我曾对那位教语言的朋友说过:要能搞懂温州话,那才是真正的语言学家。